汤敏：谨防人工智能在教育中的“马太效应”

友导读

疫情期间乡村地区停课不停学的经验可以证明，即使在条件比较差的贫困地区学校中，如果通过互联网把好的教学资源送下去，学生也能够学好。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模式能让乡村学校更上一层楼。

从国家政策的角度看，对农村贫困地区、西部地区等教育薄弱地区，应加大教育信息化的投入。在教育信息化和教育人工智能方面，应该公平优先，重点去推动那些低成本、高效率、广覆盖的新技术，让这些技术能惠及到农村，惠及到贫困地区。

本文根据国务院参事、友成基金会副理事长、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主席、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汤敏先生在第二届"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上发表的主旨报告整理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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国务院参事、中国西部教育发展论坛主席、中国教育三十人论坛成员、友成企业家扶贫基金会副理事长汤敏

今天非常高兴来谈停课不停学对乡村教育的冲击及对未来的展望。

停课不停学是对2.8亿在校生、大中小学、幼儿园学生的一次模拟考试。面对这次突如其来的考试，有学校和老师考得好，有的考得一般。仓促应对停课不停学，对乡村学校来说挑战特别大，要有一个磨合期。我们非常高兴地看到，大部分的乡村学校经过很短的磨合期以后，停课不停学也顺利开展起来。当然，在网上我们也看到了乡村学校在疫情期间出现的一些问题。

我来先给大家讲一个小故事。贵州省息烽县石硐镇木杉小学是个典型的乡村小规模学校。这个学校原来有200多个学生。由于城镇化的快速推进，现在连100个学生都不到。该校徐萍老师几年前参加了我们推动的乡村青年教师的社会公益培训计划，又叫“青椒计划”。她非常认真地学习了怎么通过互联网来解决自己的教育资源不足的问题。徐萍老师的模式后来在贵州很多地方在复制。

这次疫情又给了她新的挑战。过去的教育信息化是在学校的教室里进行的。现在突然所有学生不能来学校上课了，要在家里学习。这对教育信息化又是一个更高的要求。而徐萍老师又做了新的试验。他们用清华大学爱学堂公司开发的卡通式的课程让学生在家学习，老师远程辅导。没想到一个月时间，三年级学生把一个学期的数学课学完了。学校复课后，她还试验了混班教学，三年级和四年级的同学一起上课，互相讨论，有不懂的问题由懂的学生来讲，都不懂时老师才介入，真正地把课堂还给学生。现在这两个年级的学生把五年级上册都学完了。

徐萍老师的经验可以证明，即使在条件比较差的贫困地区学校中，如果通过互联网把好的教学资源送下去，村小教学点的学生也能够学好。徐萍老师的故事让我们看到了乡村学校未来发展的希望和方向，线上线下相结合的模式能让乡村学校更上一层楼。

停课不停学的另一个重要作用是让学生在家里面利用互联网进行自学。这个作用也非常重要。因为我们现在正处于需要终身学习的时代，培养学生的自学能力非常重要。虽然只有短短几个月，但是让学生、家长、老师、校长们都体会到了一种全新的学习方式。最后，在停课不停学中，各地都把优质的教育资源通过互联网、通过电视送到了乡村学校。很多乡村学校也用了省里，甚至全国最好的教育资源。这也开启了乡村学校改善教学质量的一条捷径。

未来的学校当然不大会经常出现这次疫情中学生都不能去学校的情况。但是，在停课不停学中，我们积累的经验，可以让我们未来在乡村学校的教学中运用校内校外结合、线上线下结合的方式，能够让乡村教育走出过去都是一个老师教、学生底下学的模式。因为这种方式改变不了乡村学校缺乏优质老师而导致的教育不公平的现象。深度的教育信息化可以解决这些问题。

那么，正常的教学秩序恢复后，下一步乡村学校应该怎么办，教育信息化如何进一步推动呢？下面我以由清华大学爱学堂公司制作的动漫微课为例，看乡村学校如何利用。

我们在中学都上过物理课的一个概念——弹性势能，可谁还记得呢？但看了刚刚放的视频，可能一辈子都不会忘记。现在爱学堂公司已经把从小学一年级到初中三年级所有课、所有版本，像人教版、苏教版都做成这样的动漫的微课。这样的课如果能送到乡村学校，让乡村老师用这样的微课给学生讲课、进行互动，它的教学质量就有可能大大提高，学生的学习兴趣也会大大提高。再看下面一个图片，这是大凉山的村小教学点，学生正在用爱学堂的课程在学数学课，学生们学得很认真。这是下一步可以不断推动的教育信息化的方式，既然我们可以把老师的课录下来，为什么不能把课做得更活跃、更好、更准确、更精确、时间更短呢？这些就是下一步乡村学校在推动教育信息化可以做的事情。

如果再把人工智能结合进来，老师的教学方式、教学方法，学生学习的质量还可以进一步提高，洋葱学院做的用人工智能软件让学生在课前预习，课中与老师和同学互动，课后复习，就大大地提高了学生的学习质量。

不但学生可以使用人工智能的软件来帮助他们学习，人工智能也可以用来培训老师。科大讯飞公司开发人工智能师资培训系统，可以给老师的讲课打分，把老师讲课的优缺点都详细地指出来。

每天批改作业也是老师们的一个沉重负担。科大讯飞开发出来的人工智能改作业，先用一个高速传真机把一个班的作业传到大数据云端上，几分钟内作业就改好了发下来。每个学生多少分、错在什么地方，全班哪个题错了多少，为什么错，哪个概念没有讲清楚，它分析得清清楚楚。还可以告诉你要补这个课应该在什么地方可以找到，甚至还可以把这个课直接推送给你。通过人工智能改的作文，还可以进行多维度的分析，把这个同学的优美句子和病句都找出来。

从老祖宗孔夫子开始就告诉我们教育应该是因材施教。但是传统的教学方式很难做到因材施教。一个班50多个学生，老师只能根据大多数学生能够接受的程度来教课。而松鼠AI公司开发的人工智能系统就可以根据学生个人的能力去因材施教。先给学生进行一个测验，根据测验的结果，对每个学生的程度进行分析，根据每个学生的基础，根据你的弱项、强项制定不同的学习内容和学习方法。

人工智能辅助教学可以逐步运用到乡村学校中。现在遗憾的是这些东西都只在城市的优秀学校里实验。要谨防这样的方式会进一步拉大教育中的马太效应，使教育更不公平。农村学校还是按传统的方式在教学，距离会越拉越大。我们需要尽快地把这些新技术在贫困地区也试验。

因此从国家政策的角度看，对农村贫困地区、西部地区这些教育薄弱地区，要加大教育信息化的投入。不仅需要硬件投入，同样重要的是对软件的投入，还要不断地对教师进行培训。有社会责任感的人工智能教育公司，要关注如何在农村同步推广。你们有困难，政府可以帮助你们，社会也可以帮助你们。在教育信息化和教育人工智能方面，应该公平优先，重点去推动那些低成本、高效率、广覆盖的新技术，让这些技术能惠及到农村，惠及到贫困地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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